常识60岁流浪女“城堡”被拆迁后消失，这部纪录片留下她 ...

liukai · 发表于前天 07:2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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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人活着深远的内在本质是灵魂的自由，我想她的灵魂与她本人是分离的。正如加缪所说“我的灵魂与我之间的距离如此遥远，而我的存在却如此真实。”

　　她贫穷的其身之外，无有其二，她生活的每个日子中，常伴有阴郁、忧伤、不安、甚至是恐慌和小心翼翼，甚至无法抗拒随时到来的死亡生活，但她却开了一个让他人视为荒诞的忧伤的阳光下的“玩笑”。

　　——2018年5月孟小为

　　专访《张素英的“城堡”》导演孟小为

　　采访撰文：张劳动

　　10月18日，孟小为导演的作品《张素英的“城堡”》在第三届西湖国际纪录片大会举行第一次面向公众的放映。凹凸镜DOC记者在现场观看影片，出乎意料的是，导演并没有试图通过对话来把人物的故事表现出来。留下了很多留白及思考的空间，更多的篇幅集中在城堡的搭建上。让人想到加缪笔下的西西弗。

　　《张素英的“城堡”》讲述，60岁的流浪者张素英花四五年时间，从垃圾坑捡来石块和废建筑材料建造了一座像“城堡”似的房子，但是“城堡”刚建好，她被送到了救助站，“城堡”也被铲车夷为平地……

　　“在大地上流浪，从湖北到甘肃；在偏僻处建造，从瓦砾到城堡；收集别人丢弃的衣服，挂起一窑看不见身体的“陌生人”；从巴别塔一般的耸立，到坟冢一样回归宁静；从篝火的炙热到丢弃的饭锅里落满的积雪，从一个人的流浪到一个人的飞越救助站，从看着一切坚固的都烟消云散了，到告别以五年之力搭建的一场幻象，告别她与城堡之间的空间关系、分崩离析的天地神人，往高处去……”张畯在一篇《张素英的“城堡”》观后感的文章中写道。延伸阅读：60岁流浪女，用废料垃圾建了一座“城堡”

　　以下是凹凸镜DOC记者专访孟小为导演内容。

　　凹凸镜DOC：最早为什么关注到张素英这个人物？

　　孟小为：我不知道她从哪里来，我不知道她去哪了。我知道的时候她已经来了，我再去找她的时候，她已经走了。最早关注，还是因为她的城堡建筑。我觉得很有美感，我就走进去看，后来了解，张素英用了四五年时间建这座城堡。我一开始跟她一起聊天，一起抽烟，我就想先用手机记录下来，后来，城堡拆掉后，我看了看素材觉得还可以，就成一条片子。

　　凹凸镜DOC：您介绍过，原本是有一个两个小时的版本对吗？是如何缩减到90分钟版本的？

　　孟小为：这个项目拍摄将近了一年时间，最后剪辑出了两个多小时，在两个小时里面把大家想知道的事情都放进去。我也想精剪。比方，她的家庭背景我觉得不需要知道，因为本身她也没说清楚，而且她出来时间长了，说的一些地名都是年轻时候记的，现在地理变化太多了。

　　我觉得有些东西，跟我传递的信息，可能有一些不大对称，也无关紧要，考虑到两个多小时，时间有些长。王宏伟来我工作室的时候，我给他看了片子，他觉得片子挺好的，不过时长有些长，建议还是要考虑受众，后来我下决心剪成90分钟。这样就干净一点。如果我自己留还是会两个多小时，因为更多信息量，文献资料还是很多。但作为作品的话，有点拖沓。

　　后来我为深圳建筑双年展，出了一个方案。可惜没有资金，我想在深圳一比一的，用新的建筑材料建一座城堡，不是复原，而是进行语言转换，做成装置作品，用钢结构搭建起来，影像、图片、生活实物和捡回来的一些建筑材料，都要陈列在那里。最初想到，材料的运用，采用镜面的方式，但是，因为经费的问题，没有搞出来。

　　凹凸镜DOC：为什么选择手机拍摄纪录片？

　　孟小为：我是一个艺术家，选择手机拍摄更觉得手机是个人化写作的＂软性＂工具，之前也用摄像机拍攝，但是我本身沒有关注机器对于画面质量的考量，更多是注重图像精神的诉求表达。

　　我从事当代绘画多年，当代艺术更多的注重观念，更多的是关注精神内涵的东西，而不是对形式的迷恋。用什么材料和媒介并不重要，活在当下和当下现实的对接才是影像的力量，而不是通常意义上的一部紀录片，使它成为独立的影像作品，成为一件当代艺术是我拍攝剪輯的方向，当然作品是依托在真实纪录的母体上，參加IDF纪录片大会也是一次非常好的展映。

　　凹凸镜DOC：有评论说，艺术家的介入加速了城堡的被拆。

　　孟小为：我身边的朋友也这么说过。我觉得这种可能性说不上。他们很早发现，后来，那些天一直在下雪，如果这个人被冻死对有关部门可能不太好。所以，就把城堡拆了，把张素英送到救助站了。我持续拍的时间比较长，我也反思，是不是干扰到了张素英。但这个问题我没有答案。因为我跟她的相处很好，我也会给她一些钱，让她买洗衣粉和洗发水，一开始她不接受，最多一次给50块钱，一般是10块，20块。我不会多给，因为我们拍纪录片的有个规矩，不能去改变拍摄对象的生活。

　　凹凸镜DOC：怎么理解张素英说：“到高出去”？

　　孟小为：我的理解，山上可能有没人住的房子或者窑洞。可能她发现了。她的高处是山上，我把它放到片中，观众觉得是有升华，我觉得不是很准确，她原本可能就是单纯的想去山上。

　　凹凸镜DOC：最后结尾用到了加缪的话，为什么呢？

　　孟小为：这个可能是我情绪化的理解，片子剪完之后，我觉得还是很想告诉观众，怎么告诉？我用了独白的方式，我觉得，张素英有一种自由的灵魂。因为，救助站挺好的，吃穿不愁，但她不习惯这种封闭式的，她喜欢回来，就自己逃离了。

　　我没有想拍到怎么把房子建成，我是讲一个人，我想讲她心中的故事，也有点像西西弗，做着无用而无望的工作，但是她自己不觉得是无用而无望的。有一天我在剪辑的时候，我发现工作室杂乱的摆放着一些我画的几百幅画，突然眼睛就湿润了，我觉得这个人也和我很像，我画那么多画，别人问我干嘛，我也不知道。但我现在还在坚持画。

　　我在结尾部分打了一个字幕，也是修改了好多遍，加入了能够表达我真正想法的语词。一开始是放在片子的最前面。但觉得放在前面感觉是定性了，我觉得不好，就放在后面了。原话是这样：

　　人活着深远的内在本质是灵魂的自由，我想她的灵魂与她本人是分离的。正如加缪所说“我的灵魂与我之间的距离如此遥远，而我的存在却如此真实。”

　　她贫穷的其身之外，无有其二，她生活的每个日子中，常伴有阴郁、忧伤、不安、甚至是恐慌和小心翼翼，甚至无法抗拒随时到来的死亡生活，但她却开了一个让他人视为荒诞的忧伤的阳光下的“玩笑”。

　　凹凸镜DOC：拍摄过程中，有没有一些遗憾？

　　孟小为：到最后，张素英离去，找不到了。这是我的心结，张素英是认识字的，但我没有给她留下我的电话。因为她有时候，也会离开一段时间，再回来。结果我朋友再去的时候，旁人告诉我朋友，她已经不在那了。我当时急了，我开车去找，后来，隔壁的人说，张素英把没用完的柴米油盐都送人了，我才明白是真正的走了。所以很遗憾。

　　直到现在我隔一阵子回去，老想到有奇迹发生，张素英就在这里。

　　张素英的城堡 Zhang Suying’s Castle

　　导演：孟小为

　　制片人：张慧玲、孟小为

　　制片地区：中国

　　类型：纪录长片

　　时长：90 min

　　纪录片简介：

　　这是一部一个人建筑——盒子的奇迹作品。张素英是一位60多岁的女人，从他乡何时流浪此地无从知晓，一个人在废弃的砖瓦窑旁，闲置的土地上建造了一座像“城堡”似的房子，让所有人惊叹不已。周边农田主说，七八米高的房子己经徒手建造四五年了。她从两公里外的垃圾坑捡回自己有用的石块和废建筑材料，每天都让她的“城堡”增高哪怕半厘米，即使在大雪纷飞的日子……影片用倒叙的手法，从被拆后寻人开始，到从救助站逃离并最终离开，用张素英的话说：到那边，到高处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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